在渠县,大家尊称杨大骏同志为杨老。那是渠县审计局建局后的第一次审计,他担任主审,便把县计生办主任审了个监外执行。真是快刀利斧!1995年他写的《当前企业、事业、行政单位“小金库”的形成及其发展趋势》,受到审计署和省有关部门的肯定。两个月后,国务院发出了《清理、整顿“小金库”的通知》。他总结的“调查引路、重点延伸、适时追踪、多管齐下”的审计工作经验,至今还被渠县审计人员广为应用。

“蓬门自是无车马”,杨老居住在八十年代单位修的职工宿舍,除水泥地板因长期拖扫而发亮外,一切如旧。只是墙壁上一副对联十分抢眼:“能受天磨真铁汉,不受人嫉是庸才”。杨老酷爱古典文学和中国历史,退休后他依然广求博采,以史为鉴审视人生;依然保持一丝不苟的学风,以犀利的笔触写人生,直面社会。杨老自编的诗歌集《枥下吟稿》,共计185首,有吟唱祖国、家乡和改革开放新气象的,有颂赞领袖、将军、英模和群贤的,也有倾述亲情友情的,更有鞭挞腐败等丑恶现象的。

他退休后,凡遇重大事件发生,总喜欢找局里同志摆谈,提醒他们,随时保持清醒头脑。当问及1986年12月在北京全国表彰报告会的情形时,他深情地回忆:“主席台仅有三个人,主持会议的是时任副审计长的李金华同志,一个记录员和我。我发言前,署里的同志叮嘱我可以展开讲,不必照发言稿念。我就将当时在财政审计中发现的问题罗列了一些。这些问题,李金华审计长在2002年财政审计报告中都点到了。十多年了,这些问题还依然存在,可惜当年我们没有查深查透,审得不够。”

前几年,杨老从渠县返回久别的阆中老家,局里主动提出为他报销往返车费,他听后直言:“财务制度上没有这个规矩。我们退休同志不能给局里添麻烦,我杨大骏不能报这个车票,决不能带这个头。”一席话震得四座皆惊。当我们谈及此事时,杨老一笑了之。他虽然退休了,但始终实践着一生坚守的价值观:“人生价值>官职+实惠”。

1983年建局时,杨老应新任渠县审计局局长之邀,从财政局“跳槽”到审计局,人们戏称他从“米箩筐”跳到“糠箩筐”。1984年、1986年他两次谢绝渠县政协副主席的职务安排,苦苦向县委领导陈述理由,只求为党和人民多干一点具体事情,甘愿为审计事业鞠躬尽瘁。退休时仅担任副总审计师职务,享受副主任科员待遇,工资短了一大截。加之退休较早,退休金也不高。人们不禁要问:他现在后悔吗?一首《七十自占》表明了他的心迹:“行年七十务求真,自信曾参不杀人。桧府枉兴三字狱,比园还绽一支春。位卑未敢忘忧国,情重只因肯系民。白发满头终无悔,老夫誓葆岁寒身。”哦,老杨不后悔!今天,他仍以“菊花临岁晚,还要傲霜开”的心境对待退休生活,对待人生与社会。

解放初期,杨老曾聆听过胡耀邦同志的教诲:不能欺压群众,不能贪污腐化,不能假公济私,不能消极怠工,不能打官腔摆架子,这就是人民勤务员起码的五条,是给你们念的紧箍咒。好一个紧箍咒!这便是老杨的人生之根,铭记于心,矢志不渝。

告辞时,杨老说:“我今年七十三岁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阎王不请,我才不去。哈哈……”从他爽朗的笑声中,我们再一次触摸到了杨大骏同志那七月流火般的血脉和那冰心玉洁般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