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小酒，月夜，蛙声，多美的夜啊！
    前几天回到乡下老家，邀几个好友月下对饮，虽有凉意，也倍感惬意！我忽然听到蛙声，在这晚秋的夜里，除了惊奇，还有几丝内疚！
    我是八十年代出生的，土地刚到户，我们一家五口人，只有三个人的土地。爸爸妈妈早出晚归，一年忙到头，一年打的粮食只够吃。平时称盐打油，妈妈用卖鸡蛋的钱，逢年过节，爸爸就用卖米的钱给我们买衣服或糖果。
    年过了，春天来了，到处一片“呱呱”的蛙声，牛皮菜就发疯地长，长得绿油油的，水汪汪的，全村都是。每一个角落都飘荡着牛皮菜的气息。牛皮菜种得早，生长期又长，所以整个春天我们家和村里大多数人家每顿都离不开牛皮菜。渐渐村里和我一般大小的小孩见着牛皮菜就反胃，我们恨透了牛皮菜，我们见着牛皮就拔，拔过自己家的，也拔过别人家的看着满地的“杰作”，我乐坏了。妇人们看见在里晒得蔫头耷脑的牛皮菜都心疼不已。五六十岁的大娘，哭得呼天抢地，捶胸顿足，三十四岁的妇人，双手插腰，破口大骂；二十岁过门不久的媳妇，黑着脸不声不响地又把牛皮菜重新栽好。一天正当我们在村长家地里集体“作案”时被发现了。晚上打骂声从每家的窗户里蹦出。第二天，有的走路还一拐一瘸的。我们对牛皮菜恨得龇牙裂嘴，却又无可奈何。
    当又一个春天来临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便召集小伙伴“开会”。
    “为啥牛皮菜一到春天就疯长？”即使晒得蔫头耷脑地，第二天它又是绿油油的？主要是因为青蛙，每天都“呱呱”地为牛皮菜加油，它能不疯长吗？伙伴们都觉得有道理。大家一致决定“我们应该对付的是青蛙，而不是牛皮菜”，我的决定得到大家的赞同。
    阳春三月里，青蛙在暖和的水里产下一粒粒卵，希望孕育出一只只宝宝，我们的行动破碎了青蛙母亲的梦。我们从水里捞起粒粒蛙卵，放在太阳下暴晒。我们撒网似的搜寻每一个堰塘水池。我们就对青蛙下手。那时，我们一帮人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挖青蛙的洞，操青蛙的家。田边，地头估计青蛙会安家的地方，我们都不会放过。把抓住的青蛙钉在树杆上。拔皮后开膛剖肚。
    一天一个男孩面对拔皮后的青蛙，你们觉得青蛙肉怎么样？我吃了青蛙肉会变成青蛙吗？我说。其它的孩子也怕变成青蛙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样。男孩提意，我们只尝一尝怎么样？大家都不愿回家吃牛皮菜，就勉强答应了。伙伴们偷来了油、盐。我们在野外生起了火烤熟的蛙肉确实比牛皮菜好吃多了。渐渐中午我们就不回家。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就是平常人家的顿饭，也是两三个菜，外加一份汤。牛皮菜的难咽已成儿时的记忆。二十世纪的我们吃的不仅有鸡鸭鱼肉海鲜，还反季节的时令蔬菜。这些是那时的人们想都不敢想的。
    “听，有蛙声。”醉熏熏的朋友端着酒杯，回城后一定要买几只青蛙来尝尝，是啊，我也要买几只青蛙，不是吃，而是放生。这也许是对儿时的过错的唯一补偿。（石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