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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 十七号那天

作者: 来源: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2011-11-07 09:17:52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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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岁那年,他参与抢劫,被判入狱17年。几年后,因为生病,被保外就医。就医耗去了家里仅有的不多的财产,渐渐地变得无钱医治。为了有钱医治,他不得不到当地派出所办理身份证,从乡下农村乘车到达渠县县城,想找个事情做。

    在县城认识的人多了,伴随刚刚兴起的打工潮,他到达广州。在那里,他一边打工一边治病。后来病慢慢地开始好了,他也感觉自己是个自由人,为了改变,他四处流动。五年后,在湖南株洲火车站,再一次入狱。  

    这一次入狱,派出所同时递交了一份证明,证明有一段时间,他没有在派出所的视线中,被判定在原来的刑期上多三年八个月。  

    他不服,他到派出所办理了身份证才外出的,怎么派出所竟然说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监狱不停地上诉,不停地自学法律。  

    延期的时间也过去了,他的上诉没有任何结果。他渐渐明白错了的真的是他。  

    出狱后,他38岁。父母外出打工移居千里之外,姐姐嫁入他乡。迎接他的,是衰败的茅草房和零落的秋风。  

    最疼爱他的小姨在渠城集贸市场的摊位前接待了他。寡居的小姨没有儿子,就把他像亲生儿子一样接待。他每天吃着小姨做的饭,帮着小姨照看摊位。小姨每天用盐巴洗脸,洗去了脸上一层又一层死皮,50多岁的人了也像30岁。他皮肤黝黑,高大精瘦,寡语少言,神情忧郁,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很多人都对他与小姨的关系另眼相待。他从人们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中感受到了,就特别地恨,感觉这些人都他妈的坏。  

    在小姨的沟通下,多年没有联系的父母汇来几千块钱,并带来一句话:“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伤了心的父母依然不肯原谅他。  

    他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办齐了所有的手续,在渠城及周边拉客。生活不再依靠小姨,不久后他租了一间小屋住。稳定下来的他一有客人上车就很高兴,开起车来感觉很爽。客人到地方后,问:“多少钱?”

    他总是说:“随便给,随便给!”  

    对于这个县城,他还停留在17岁的时候。那时候,火柴一分钱一盒,经济烟一角四一盒。在一大堆顽劣的孩子中间,他学会了抽烟。然后,烟总是陪伴着他。  

    现在的烟一般都十元一盒,他抽五元的。他想,这应该是最经济的。  

    当客人问他要多少钱时,他说随便给,其实是不知道要多少。  

    很多的人给三元。有人给五元。久了,他知道短途三元,在此基础上逐渐增加。一天,一位客人递给他一张十元的钞票,说:“今天天气热,不用找了!”  

    他心里涌过一阵感动。因为一个完全陌生的关爱。但是,忧郁依然挂在他的脸上。  

    渠城在整改,城市在成长。一天,他正在等候客人,警察围住了他,拖走了他的摩托。理由是乱停放。  他急了,摩托没了,还要不要人生活啊?  

    他一次又一次去求人,说好话,脸上除了忧郁,还多了焦虑的皱纹。两天后,交了罚款,车开出来了。警察说:“不要开摩托拉客,这是很危险的!”他不以为然。他只知道,他要靠它生活。  

    一天,他送一个客人回乡下。返回路上,他连人带车摔倒了。路过的车把他和摩托一起拖回了渠城。

    车修了整整三天。三天来,他每天用菜油清洗伤口,每天瘸着腿去看车子维修,天黑了,才回去。回去的路上,无精打采的他看见了那位回乡下的客人,感觉这人真是他的克星。那位客人也看见了他,热情地给他打招呼:“兄弟,你的车呢?”  

    他站住,忧郁的眼神敌视对方,说车子在修。在对方的一再追问下,他说了经过。客人很客气,坚持要他带路到修车店去看看。他带他去了。  

    第三天,他去取车得知,修车费客人已经全部给了。  

    他前一晚上还为了如何向修车师傅开口说先欠着等跑到了钱再慢慢地付焦虑不安,辗转难眠。得知这个结果,他第一句想说的话是客人是他的贵人。  

    他风光满面地拉了一天客人,心里很温暖,感觉回到了依偎在妈妈怀里吃奶的孩提时代。  

    在街上,他不时碰见交警,交警每次都要告诫他,不要拉客人,应该去找一个新的工作。他不知道新的工作在哪里,只知道,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靠着他们的迎来送往,他买上了手机。  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是老家村支部书记打来的。书记说,村里很多人家都靠着小额贷款发了点小财,问他要不要也去申请点?  

    共产党要借钱给我这种人?  

    他挂了电话就奢侈地打电话跟最信任的小姨、父母说这件好笑的事。  

    但是父母信。小姨也信。  

    他当天就回到了村里,村里变化很大,位置和房子全变了,曾经熟悉的乡音不绝于耳地包围了他。  

    村支部书记是一个年轻人,他带他来到镇上,在信用社办了手续。按照他的要求,他拿到了2万元贷款。  拿着共产党的钱,他想起了17岁那年被定的17年。这钱,我怎么用是好?  

    书记说,我有一个亲戚,你要不要去跟他学煮面?  

    他神情凝重地点头,心想听他的,没有错。  

    三个月后,他在小县城开了一家面馆。曾经坐他摩托的人都是他的食客,每天晚上盘点收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久违的熟悉的歌谣。他的歌声字正圆腔,饱满圆润。听的人都说,好听,很享受。  

    2011年是建党90周年。在大家的怂恿下,他参加渠县电视台的红歌比赛,轻松地拿到了好成绩。  

    他在全县人民面前第一次亮嗓子那天,是七月十七号。十七岁那年,他想起也是一个“一十七”。他在心里笑了,这么多年,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原来,这个“十七”是一个起点的意思。十七岁那年,是埋葬了一个旧起点。七月十七号,是走向一个新起点。  

    好像明白这就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自那以后,人们看见的是总是笑咪咪的他。(边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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